太平洋上的一彎明月—蘭嶼的拼板舟

作者:劉怡秀

太平洋上的一彎明月—蘭嶼的拼板舟 第一頁 太平洋上的一彎明月—蘭嶼的拼板舟 第二頁
太平洋上的一彎明月—蘭嶼的拼板舟 文:劉怡秀 在太平洋西緣這顆閃閃發亮的紅寶石上,住著一群愛好和平的大海子民;達悟族人在五百多年前駕著拼板舟,從遙遠的南洋來到「Ponso no Tao」,這個我們稱為世外桃源的蘭嶼島上。 天神之子 達悟少年夏曼 ‧藍波安總是愛和同伴們在海岸邊的礁峰岩石上,如山羊般輕盈的跳躍、玩耍,他們唱著可愛的童謠「像我這樣的小孩,不曾停止的環遊於屬於我的海域,海洋是我日間的父母;而我的獵物,是我同歲伙伴中,無人能及的。」每年的春天,看到大人們駕著美麗耀眼的拼板舟出海獵捕群群的飛魚,他想:我的獵物就是滿滿船艙的飛魚,將來我一定要造出一艘超越族人的大拼板舟,捕回好大的 ARAYO(鬼頭刀)。 夏曼 10歲那一年,因為一個突來的大浪,帶走了出海捕捉飛魚的父親,也帶走了家族中最重要的精神支柱;哀傷的氣氛如烏雲般籠罩著這個家族,但是在夏曼的心中,他期望自己能夠接續父親的理想,成為這個家族的支柱,再度帶領族人帶回豐收的飛魚。 夏曼 16歲的這一年,祖父特地將他招來膝前,告訴他: 16歲的他已經是個大人了,從明天起,就和同伴跟著長老們到山上去砍伐樹木,用來製造一艘 10人大船。聽到祖父這麼說,夏曼知道家族裡即將建造大型拼板舟(cina’tkelang)了。被賦予這神聖使命的夏曼,感受到了流動在血液裡的聲聲呼喚,他知道,他一定要努力製造出一艘堅固的大船。 紅寶石上閃爍的光芒 從第二天起,夏曼在月亮還掛在天際時就起來了,精神飽滿的他跟著家族裡的長輩們沿著蜿蜒的山澗走進青山翠谷中,撫摸著這些祖先們在遙遠的年代就已種下的樹木,感受著一條條深刻卻樸實的紋理。夏曼彷彿穿越時空,看見這些大樹經過前人的辛苦栽植及自然萬物的共同孕育,小小的樹苗長成了一棵棵足以供作造船的建材。拼板舟的每一個部位均來自不同的樹種,長老們告訴夏曼,這些樹木都是在好幾年前就已經挑選好了,船身的每個部分功能不同,因此就需要使用不同的樹材。但是夏曼知道:只有平均的使用各種樹種,才能保有島上生態的穩定,才能讓所有的生物在這裡和平共存,這古老的傳承蘊含著深深的智慧之光。當一棵棵的樹木經過族人們滴滴汗水的洗禮,建材採集的工作終於完成,夏曼將一棵足以作為船身龍骨的蘭嶼赤楠扛在他健壯的臂膀上,如同英雄般的走向迎接他們歸來的族人。 製作一艘 10人大船是個不得了的大工程,母親們早就準備好一簍簍的香芋、地瓜和美味的醃豬肉,讓男人們在辛苦的建造大船時,能夠享用美味的食物。 夏曼向長輩們學習用斧頭刨製出拼板舟最重要的龍骨,蘭嶼赤楠在長老們熟練的技術下快速的被削製成適合的彎曲度,接著夏曼將一塊塊已經削製完成的木板,利用桑木釘與龍骨組合在一起,木板與木板之間用柔韌的細籐繫綁,再從蘭嶼花椒的根剝出棉花狀的材質來填充船縫。工作至此,拼板舟已經有了基本的雛形,接下來就是要在船身繪製及雕刻出代表家族的圖騰了。夏曼和同伴們用貝殼磨製出白色顏料,再從用來烹煮全家族食物的大鍋底刮出黑煤及木炭作為黑色顏料,最後他們爬到蘭嶼島上最高的紅頭嶼挖取赭土,即是紅色的顏料,在取得所有原料後,就在長老的教導下,一筆一筆的刻出屬於夏曼家族的圖騰與印記。 當夏曼看著船上代表著「太陽」的船眼,以及代表「祖靈」的人形神像,他知道自己的夢想即將實現了。 一葉扁舟滿載眾神之福 「新舟下水祭」開始了,夏曼率先點燃鞭炮歡迎前來觀禮的客人,大家一起將母親們一年來辛苦種植的陸上食物—芋頭鋪滿整座拼板舟,好告知祖靈這一年來豐收的成果,親友們用美好的歌聲來祝福這個沉寂已久的家族,夏曼趕緊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水芋及醃漬豬肉與眾人共享,感謝大家在大船建造 蘭嶼達悟族的拼板舟/臺灣微庫提供 時的共同努力。 隨後家族成員一起進行最神聖的驅邪儀式,穿著傳統丁字褲的他們,緩緩的吟唱著詩歌「我們協力去砍伐木材,辛苦造船,船已完成,希望所有船員身體健康,船尾滿艙,捕到很多魚..」,接著從四面八方如潮水般的簇擁著新船,抱著拳頭用力抖動,加上大聲嘶喊來驅趕惡靈,被高高拋起的船身,隨著海浪律動的節奏,最後落在閃耀著粼粼波光的太平洋上。 當船弦綴著雞尾毛以祈求平安的拼板舟航行於大海上時,扁窄的船身讓它不畏懼黑濁的潮水,即使在滾滾的黑浪中也能快速前進;高舉的船弦使得他們能夠更平穩的航向飛魚的故鄉,帶回豐收的漁獲。 此時,夏曼覺得自己看見了太平洋上皎潔的一彎明月..。而我們,看見了達悟族文化在這個天神鍾愛的小島裡,隱隱的綻放著其微弱卻永遠不滅的光..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