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濁流—亞細亞的孤兒

作者:蔡永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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吳濁流—亞細亞的孤兒 文:蔡永強 家風 本名吳建田的吳濁流,1900年誕生於新竹新埔下林排的望族。祖父吳芳信曾因族人參加抗日的「涼傘頂戰役」而遭日軍當局約談,這段與日人不快的記憶,透過祖父的口述而潛埋在濁流的心靈。1916年,畢業自新埔公學校的吳濁流考取了國語學校(今臺北市立大學的前身)的師範部,當時的國語學校是全臺最高學府,而當年新埔、關西和六家三街莊,也只有他一人考取而已。 流浪者之歌 1920年,甫於臺北師範學校(原國語學校)畢業,吳濁流就被派回故鄉的新埔公學校照門分校服務,擔任受鄉人尊敬的教諭一職。基於對日本殖民政策的不滿與憤慨,吳濁流的教學生涯就是一場抗爭與流浪的旅程。首先是因 1921年參加新竹州教育科徵募教育論文比賽,發表〈論學校教育與自治〉一文,被指責為言論偏激,開始遭到警察的監視;次年便被降調至偏僻的苗栗郡四湖公學校。在四湖公學校他又因與日籍校長的芥蒂而遷調五湖分教場,爾後便在五湖、四湖、關西、馬武督等地區調動遷徙。 1939年,吳濁流被調至瘧疾猖獗、靠近番界的偏僻之地馬武督,該年秋天,新竹郡運動會在新埔舉行,郡內各學校的師生都須參加。運動會當天是個天朗氣清的好日子,各項競賽節目也順利的進行。就在運動會接近尾聲時,有一項百公尺的女教員賽跑,於是日籍郡視學便出面勸說女教員參加,由於其嬉皮笑臉、欠莊重的態度,使得吳濁流大聲揶揄說:「邊笑邊叫是不會出來的!」此舉激怒了視學,惱怒的他衝至觀覽席毆打男教員,被打的都是關西、馬武督及照門等校的本島教員,這情形無異是對被打者當眾的污辱。由於日、臺人士間長期的不平等,挨打的當下,吳濁流並未立即還手,然而事後的省思卻使他深覺自尊心崩潰;他決定以自己的職位來抗爭,為了維護臺灣教員的尊嚴而提出辭呈。經過臺人所辦的興南新聞報導,消息很快的傳開來,州視學長也勸其撤銷辭呈,但吳濁流堅持郡視學不道歉絕不撤銷,終而辭職。他深深的體會到,人在該死的時候不死,恥辱就終生不能湔雪。吳濁流之所以對日本人展開激烈的鬥爭,是經過長期痛苦的煎熬,痛定思痛以後才覺悟的! 勇敢的臺灣鐵血作家 1936年,吳濁流就因日籍女同事袖川小姐的激勵而創作了〈水月〉一文,同年吳濁流還發表了〈泥沼中的金鯉魚〉、〈回歸自然〉等極有分量的作品,只是這時創作尚未得到他全心的關 注。1943年,吳濁流時任米穀納入協會出張所主任,動盪的時局,亦激起他內心中的漣漪,《亞細亞的孤兒》一書漸在其心中成形。原名《胡太明》的這本書於 1943年著筆,直至 1945年完成,期間是日本人治臺最為嚴厲的時刻;高雄「東港事件」遭日警亂檢舉的臺灣人,未移送法院就被打死的有 5人之多。吳濁流深知這時創作此書具有高度危險性,只要被發現,不論原因為何,一定會被當成反戰分子而處極刑。1944年,吳濁流至臺北轉任《臺灣新報》的記者,宿舍對面就是北署的高等刑事宿舍,隨時都可能會有熟稔的刑警來找他聊天,吳濁流就在提心吊膽的狀況下繼續寫作《亞細亞的孤兒》,每每寫好兩三張,就將之藏在火炭籠裡,有了一定的數量後便偷偷運回新埔鄉下老家。《亞細亞的孤兒》書中的反日思想隨時可能會使吳濁流喪命,但他仍堅持用文字記錄其心志,只因吳濁流希冀透過小說人物胡太明的一生,把日本統治下的臺灣,所有沉澱在清水下層的污泥渣滓,一一揭露出來,這部小說無疑就是一篇日本殖民統治社會的反面史話。 永遠的典範 哲人雖遠,典型猶在—屬於臺灣人的高潔精神,永遠映照著島上每位子民的容顏!吳濁流雖已不在,但其所設的文學獎,已讓臺灣寶島的文壇開滿朵朵豔麗的花。 知識加油站 《亞細亞的孤兒》是吳濁流先生最重要的一本創作,當代臺灣文學評論家彭瑞金就認為:「這本敘述日本殖民統治下,臺灣青年徬徨無依命運的作品,無論在創作內涵上以及作為一個臺灣作家精神的表示,都是影響深遠、意義重大的,吳濁流的創作行動代表了臺灣新文學作家堅毅不屈的反抗精神,成為連貫戰前、戰後兩個截然不同時代文學傳承的有形橋梁。」當然除了文學上的影響力之外,吳濁流先生勇於對抗殖民者的無畏精神,更是臺灣知識分子風骨的最佳展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