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秀喜—臺灣詩壇的母性光亮

作者:劉維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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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秀喜—臺灣詩壇的母性光亮 文:劉維瑛 女詩人陳秀喜的現代詩作與個人特質,造就當代臺灣女性文學極為珍貴的資產,她的作品書寫,表現對親情層層關心,充滿母性人格特徵;個人對於情愛的渴慕追求,或用詩關愛現實與家國,學界與文壇都給予極高評價,甚至曾被譽為「第一位臺灣女詩人」。臺灣文學圈裡跨越語言一代的詩人陳秀喜,自 1991年去世之後的漫長時光,對她的討論持續圍聚在女權、文化的空間裡,始終不輟,直到至今。 跨越語言的女詩人 陳秀喜出生於日本時代新竹,幼時與青少年時期,感受被殖民的處境與受教養的點滴,即便是出身養女的撫育過程,但也讓她真實體會天倫親情的溫暖,以及關於女性的自我意識萌生,成就一段豐饒的少女養成故事。 陳秀喜在公學校畢業之後,加入女子青年團,理解日本國體精神,走進人際更廣的社會層面;也參與國語講習所,練習流利的日語,走進殖民文化的夾縫中,對一位長成於昭和世代的女子,現實視界逐漸廣闊,懷抱青春,憧憬情愛,也與殖民地臺灣共同感受著現代化步履。 1941年,陳秀喜與彰化張以謨結婚,婚後移居中國江南發展,恰好見證大時代洪流下的巨變,她於日常所接觸的思考與體會,關於中國、日本與臺灣的國族思維,在大東亞戰爭爆發之際,她的人生受歷史騷動下所發生的轉變,深刻影響她中年後的寫作生涯,包含挑戰使用華語,也早於其他跨越語言一代的臺灣詩人群。 1946年,她與幼子們隨著美軍回臺,1950-1970年間,她都在堅守妻職與母職當中度過,隨著夫婿的銀行工作遷移,養育照料家中老小,也在過程中與孩子們一同學習注音符號與中文書寫,一方面創作日本俳句與短歌,結識東瀛文人。更在 1970年代加入笠詩社創作華語詩文,與同仁交誼往來,成為臺灣文壇矚目的人物。 年輕世代的「陳姑媽」 雖然婚姻並沒有為她帶來幸福的結局,但是陳秀喜所經歷的人生故事,與社會、文壇賦予她的角色扮演,開啟她豐厚的視界與感受。 陳秀喜以詩行生動地敘說自己角色的轉換與感受,懷抱希望憧憬的她,為人女、人妻、人媳與人母,包括愛情、婚姻與家庭,為人兒女的愧疚,被父權傳統所禁錮的女性意識,個人主體與家庭倫理的掙扎,經過多年的謹守,她無法於感情世界裡找尋真實存在與慰藉,不願受世情約束,斷然選擇離婚。 於生命中的理想愛情崎嶇坎坷之際,陳秀喜卻在創作、文學的園地裡,以詩彌補了心靈空缺,接任笠詩社社長,她全力以赴,在詩界奔走,活得閃亮,並選擇移居南臺灣關仔嶺「笠園」,在遠離塵囂的幽靜環境裡寫詩、讀書調適身心,或與文友聚談交遊,女主人的她也成為許多文學界年輕世代津津熱道,和善好客,視人如親的「陳姑媽」。 開拓女性詩學格局 陳秀喜將過往經歷的折磨與印痕,持續在一本本問世的詩集裡、行距間:母愛精神、本土意識、族群關心、歷史意識、時代使命與家國書寫,迴轉閃現。在男詩人群裡,負有使命與職務的她,以女性多重角色,寫下個人經驗與生命歷程裡凝練出的文字,如《覆葉》、《樹的哀樂》、《灶》與《玉蘭花》等作品,也將書寫格局提升至國族。從不刻意搜盡枯腸造句,讓語言隨著心聲、感覺與心緒湧出,肯定故土的愛戀,且落實對臺灣綿長的關照,筆下也承載臺灣被殖民過的悲愴,書寫自我認同的追求,也挑戰父權社會;生命向晚時期,陳秀喜為了尋覓愛情以安頓自身,陷入鬧劇般的二次婚變結局,讓她看透世事虛矯,反而返歸自我,更珍惜與臺灣詩人們的唱和。 1980年代後,陳秀喜對於臺灣意識的表露,從柔聲婉約,轉而提高聲調,她的〈臺灣〉一詩,被梁景峰改編,並由李雙澤所譜曲演唱《美麗島》一曲,當時在大專校園裡被熱烈風行,迄今臺灣社會民主運動仍有不少場合,還能聽見這熟悉的歌詞。 陳秀喜以慈愛、關懷的母性光輝,從生活中體現的美善,來召喚本土,以愛與希望串起臺灣人的情誼,用生命來鍛鑄文學,作為抒解,她為自己完成實踐與超越,也為臺灣女性詩學,開展出一番廣闊的格局,透過創作,讓我們看見她從迷失到尋回,這芬馥的花園,詩質的情韻。